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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历史的长河中“打捞”中式熏香

史悠悠,香烟袅绕正千载

都说我国有着悠久的熏香传统,众口一词的“悠久”,究竟有多久呢?

史册文书上语焉不详的香事或可追溯到史前的石器时代,而考古出土的文物将这一时间上溯至西汉初年。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发掘出土的众多的香料、香具,再现了西汉年间王公贵族日常熏香风貌:贵妇人以填充佩兰的香枕安寝,出入配饰装满花椒、茅香的香囊。厅堂内,有奴仆将高良姜、茅香、辛夷等香草投入陶制熏炉中,任香烟袅袅,芳香盈室。复有心灵手巧的婢女将蒙有细绢的竹熏罩架于熏炉之上,为主人熏香华服。

 

自西汉而后历朝,香料愈臻善美,熏香愈发完备,用香群体也日趋庞大。但近代中国百年的噩梦,让中式熏香——这一传承千载的无用之雅学、技艺渐趋没落,以至湮没不闻。留给后世的,不过是诗文中描摹的“燎沉香,消溽暑的惬意场景,是典籍中记录的“江南李主帐中香”等传世香方,是博物馆陈列的错金博山炉、香鸭等香具盛况,以及些许停滞在想象的芳香感悟。

 

路漫漫,其复兴之路远兮

体现日用生活美学熏香,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一。近些年在祖国大江南北吹起的复兴中国香文化号角,恰是对传承这一民族优秀文化的呼应。

香文化,归根结底,是意识层面的宣讲。先得有熏香品的物质根基,有用香群体的汇聚,方才有依附其上香文化的枝繁叶茂。而自清末中式熏香式微,国内熏香品极度萎缩,仅存的佛道用香,又走在“只寻烟,不究味”的歧路上。百姓日常生活中,除却佛龛用香,便只有零星沉、檀等香木为少数爱香人调用。

由此可见,复兴中国香文化,需在复兴中式熏香与培养用香群体两方面着力,尤以中式熏香的复兴为重。复兴之路,远比想象中艰辛。仅就中式熏香品的复兴而言,求索之路亦是漫漫



中式熏香的历史传承,主要依赖两大人群:一是供职宫廷内府,或受雇于香铺的调香艺人。他们所制名香,由香典记载的“宣和内府降真香”“金粟衙香”等香方名可窥一二;二是喜好专研此道的文人雅士、医家佛道自言有“香癖”的北宋文人黄庭坚,常搜罗名香并以文字著录,经他之手传世的便有“黄太史四香”。但清末以来,中式熏香市场衰落,由手工艺人口耳相传的调香技艺乏人问津,终致后继无人。熏香品从日用舞台退出,曾一手推动中式熏香繁荣的爱香人士也分崩离析。

这两类人群的缺失,是复兴中式熏香遭遇的头一只拦路虎,由此引发的则是传统调香技艺的失传。

 

孤零零,平地起屋多艰辛

在传统调香技艺断代的当下,再谈复兴,我们可寻的根多在文献典籍之中,可借鉴的例子不外一衣带水的邻邦——日本。然而,这两者都并不足以补全曾经辉煌的中式传统调香术。

以明朝集大成的香学著作《香乘》而论,虽然内容详实,但可供后世汲取的有效养分并不充沛。一则,香料名古今指称的演变,使得古籍所载香料的辨识迷雾重重,诸如对“金颜香”究竟是何物的不休争论;二来,古法技艺缺乏根据性论述,使得香料炮制之法的信用大大降低,即如沉香,或以淘米水浸,或以蜂蜜拌炒,作用为何众说纷纭,有故弄玄虚之嫌;其三,古香方以香丸方居多,燃香类调香一带而过,可借鉴的内容有限,香丸方中,异名雷同配方又多,加大了调香的难度,譬如“凝合花香卷”,兰花、梅花、野花,一名多方,味道又极其近似。

 

再说日本香,虽源头在中式熏香,但其发展已形成自己的特色。与中式熏香相比,其一,法门不同:日本百年香铺确有传承下来的优秀古配方,但日本香另有一套修制之法。以香丸的粘合剂而言,中式熏香多用炼蜜,日本则代之以梅酢、清酒、甘蔓、炭粉等的混合物。其二,香市不同:日本香对沉香等级的划分有明确而系统的方式,16世纪利义政时期就有“六国五味”的评判标准。而中式熏香缺乏系统而规范化的品鉴标准,市场流通的沉香鱼龙混杂。其三,用材不同:日本精工化学发达,香精调配水平与国际接轨,众多薰香品使用人工合成香料,精密化的调香成为可能。而传统中式熏香,以天然动植物香料入香,其中涉及的香分子的化学作用错综复杂,在香方的配伍上更为繁复。

中式熏香品复兴,不同于复原,需在立足自身的基础上,借鉴古方和他国之方的精华,谋求自身发展之路。